“子安,节哀顺变!”司马嶷前来祭奠看到王彦如在暴雨中摇曳的花朵般脆弱,脆弱得让他心疼不已。
他看过笑得如朝阳花般灿烂的王彦,看过从容镇定的王彦,却是从来没想过会看到王彦他这般脆弱的样子,仿佛看到母亲去世时的被无尽的悲伤包裹住的自己,那时他也如子安这般痛苦无助。想到这司马嶷眼中的心疼尤甚,只是碍着身份也只能轻飘飘道一句节哀顺变而已。
“多谢殿下来送我师傅最后一程。”王彦面无表情地磕头回礼。
“柳大夫高风亮节乃当世之典范,吾代表朝廷来送他一程也是理所应当的。”司马嶷郑重且大声宣告,再次为柳清源的死定了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惊讶侧目,但随即纷纷称赞起五皇子的仁德来。何老也对这前来祭奠的五皇子颇有认同,当然他也为自己看重的柳清源被正名而老怀安慰。
王彦抬眼感激地看了一眼五皇子,随即又盯着柳师傅的棺木呆愣了起来。
司马嶷知道他此时的悲痛所以也不好多说,祭奠后便与何老一众大夫随意寒暄两句便离去了。五皇子走后,其他人也开始纷纷为柳师傅上香祭奠。待所有人都上香结束后,王彦扶着棺木跟随陆谏之与其所带的一众人准备出发前往师傅老家。
“这一路好说也有两三百里,你不上马吗?”陆谏之诧异地看着还在原地扶棺的王彦问。
“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我徒步送他这最后一程又何妨,请陆大人前面开路。”王彦抚摸着棺木说,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如果累了,就上马车休息会。”陆谏之知道王彦此时正处在悲伤中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因此也只是好言提醒。
他一直以为眼前这人只是那贪生怕死之徒,可是现在看到王彦对师傅这番有情有义,真让他对王彦有些刮目相看。
“有劳陆大人一路辛苦护送。”王彦道谢,虽然他是奉命行事但是她还是有义务为别人的辛苦付出而感谢,更何况他护送的还是自己的师傅
“不用谢。”陆谏之硬邦邦地说,随即指挥队伍开动。
送葬队伍连续走了小时后,陆谏之停下让其原地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后部队再启程出发。
“喝口水吧。”陆谏之见大家停下来都赶紧喝水和吃些干粮补充能量,就王彦一个人还呆呆地扶着柳师傅的棺木,也不吃不喝。实在看不过去,陆谏之走过去给王彦递上水壶。
“谢谢。”王彦本想拒绝,可是一路走来,身体消耗巨大,她不得已接受陆谏之送来的水。说谢谢时,王彦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这还不到两天的时间,陆谏之看着眼前眼神灰败精气神全无的少年,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他,也不由为之动容叹息。
“我们什么时候到柳家村?”王彦喝完水后,沉默了会问。
“明天下午吧。今晚在冀州休息一晚,明日上午应该能到达柳家村。”陆谏之说。
“哦。”王彦捧着水壶不再说话,整个人又开始陷入发呆当中。
陆谏之本想就此离去,但转身时却看见王彦的鞋子,早已被一路的石子磨破,一双泛血的脚丫子露了出来。
看着还在神游的王彦,陆谏之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马上拿了双鞋过来。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把王彦按住放坐在地上,托起王彦的脚,把其鞋子一脱,一双雪白的小脚便露了出来,陆谏之看到人就当场呆住了。
这不像男子的脚啊,哪个男子的脚有这么好看?陆谏之心中疑虑,再仔细端详了王彦,发现他“她”身形虽与同龄男子一般高,但身量却比不得男子般厚实,但确实看着像有些女子的身形,于是自己心里隐隐有了定论。
“陆大人可以放开自己的脚吗?看够了没?”王彦被陆谏之脱了鞋才回过神来,看着陆谏之还托着自己的脚,眼睛直直望着自己,便冷冷地问。
“你是女的?”陆谏之赶紧放开王彦的脚,身子移到一边轻声道,耳垂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陆大人误会了,我自小体弱,常年不喜把脚露出,故而生了这双白而小的脚。”王彦不在意地瞎编,反正自己也不怕什么,这大晋又没法律规定女子不能学医。说完反手从自己身后的包袱取出一双新鞋子穿上,把陆谏之拿来略大的鞋子递回给陆谏之。
“这样啊!刚才是在下唐突了。”陆谏之拿回自己鞋子,抱拳说。
他陆谏之也不傻,这少年解释的如此敷衍,心中大概明了王彦可能是女子的身份,但并没有当场拆穿,反而也配合着装傻。
“没事。谢谢陆大人的关心。”王彦实在没心情应付他,说完还是一脸凝重地盯着自己师父的棺木,之后不再说话。
陆谏之在旁边认真地端详王彦良久,才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送葬队伍再次启程,接下来一路两人直到柳家村再也没有对话。
只是陆谏之偶尔会回头把目光在王彦身上打了个转,又重新回头继续赶路。而王彦则一直沉浸在失去柳师傅的悲伤中,从未发现陆谏之的小动作。
对于一个古代女人来说的三大悲惨莫过于幼年丧父、少年丧夫和老年丧子,很不幸这柳云氏这三样都被她遇到了。
柳云氏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竟这般凄苦,如今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前不久才失而复得的幼子竟以这种方式再次失去,而且这次竟是天人永隔。
此时她用着她那瘦骨嶙峋的手抚摸在自己小儿子棺前,伛偻的身躯颤颤巍巍,巨大的悲伤铺天盖地般袭来,想说些什么噜噜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有大颗饱满的泪水滴答落下。柳云氏的心仿佛被撕了一道口子,痛的死去活来,这巨大的悲痛一下子涌上脑海,她只感觉眼前的一切跟着天晕地转起来,柳云氏再也支撑不下去晕了过去。
在旁搀扶着的柳清容立马扶住母亲,大叫让下人赶紧叫大夫前来。
王彦看到师奶晕了过去,立马冲上前去为师奶把起脉来。
“子安,我母亲没事吧?”柳清容神情焦急地问。一个大男人此时已经面临亲弟弟的死去,他再也无法接受母亲再出什么意外。
“回师伯的话,师奶只是悲伤过度晕厥过去。只要不要如这般情绪过度激动,师奶就没什么事了。”王彦躬身恭敬地说。虽然知道自己说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废话,这老年丧子,对哪个老人家来说不得肝肠寸断般伤心,哪能真正做到情绪平稳啊?
“子安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柳清容看着此时的王彦脸色苍白,眼眶充红,眼眶下是浓浓的黑眼圈,脸颊也瘦得凹了进去,一身孝衣松松垮垮的仿佛小人穿了大人的衣服,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相。柳清容叹了口气,也不好再去为难王彦,于是轻声说。
“多谢师伯,只是我还想陪着师傅。”说完又跪在柳师傅棺木的前一旁,仍是目光呆滞、神情悲伤,仿佛天地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
柳清容见状只能吩咐下人把身旁的母亲搀扶至后堂休息。他已经已经打定主意不能再让母亲参与弟弟清源的葬礼事宜,否则母亲会真的撑不过去的。
处理好母亲的事情后,柳清容整理了一下仪容,再次恢复从容表情开始和族人一起应付护送过来的陆谏之,只是那眼底浓浓的悲痛是怎么也驱散不掉的。
其实在王彦他们刚上路的时候朝廷那边就已经有人前来柳家村通知了,柳清容那时便早得到消息。只是害怕母亲伤心过度便一直瞒着,只是现在胞弟遗体已经运到,便再也瞒不住了。刚才因为母亲的晕倒,大家一番兵荒马乱的折腾,自己也没怎么好好招待他们。陆谏之一行再怎么也是朝廷派下来护送清源棺木回来的人,他身为族长怎敢真的怠慢了去。
“多谢陆大人和众位一路帮着护送吾弟回家,辛苦了。”柳清容走在族人前面,对着陆谏之作揖说。柳清容看着知道眼前这位虽然目前没有任何官职,但却是五皇子的心腹。目前皇上极其看重五皇子,五皇子说不定就是将来太子人选,所以他柳氏必须得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柳秘书郎不必如此客气,我等亦是奉了朝廷之命护送柳令医回乡安葬,职责所在。只是柳大夫为救青州百姓力竭而死,实在让人钦之敬之。”陆谏之客气地回话,称赞了一番柳清源并朝着柳清源棺木前鞠躬。
柳清容曾经出仕过正六品秘书郎一职,只是后面不愿陷于朝廷争斗中急流勇退辞职回乡。
“陆大人一路车马劳顿,在下略备薄酒请众位于后院一洗风尘。”柳清容客气说。
“那就再次多谢柳秘书郎。”陆谏之想到手下的人也一路辛苦,于是应承下来。他也并不真是冷血无情之人,该为手下争取的福利他一点都不会手软。
果然其手下的众人听到陆谏之所说立马露出欣喜之色,毕竟这一路赶路也着实辛苦了。况且这陆大人一路催得紧,大伙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那请众位于后堂入座。”柳清容说完便和族人让开道。
于是陆谏之一行人走在前面,柳氏人后面跟随一同前往了后堂。
两队人马走后,前厅顿时空了下来,只徒留王彦和柳师傅棺木相伴。只是王彦不说话,柳清源也再也说不了话,这前厅寂静的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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